“会走吧,谁不想过好日子呢?”
他哦了一声,没说话,低着头,像是心情低落的小狗,伸手摸他的头还被躲开。
我叹了口气,不知如何是好,我是个很自私的人,如果有机会,我一定第一时间跑了,奔向荣华富贵。
可我这个自私的骗子,骗不了别人,甚至都骗不了自己。
......
苏沂深的太子之位被废了。
这是我们所有人都预想过的事。
苏沂深的父亲御驾亲征,让敌寇俘虏了,以此要挟朝廷臣服。
我朝臣子向来是铁打的脊梁,宁死不从,当场便扶持了三皇子的父亲为新帝,率领众臣抵抗敌寇。
哪怕敌寇打到了京城外,朝臣们也和民众一同抵抗,万众一心,当朝首辅甚至身中四箭,拼着不要命也斩下寇首长子的头颅,彻底打灭了敌寇的嚣张气焰,被太医用两根山参救回来一条命后第一句话,便是要施新政,重整民生。
他和三皇子的父亲都更适合做帝王。
可他们越优秀,苏沂深便显得越多余。
整整一年,都是顾忌着名声和苏沂深父亲的性命,不曾废黜苏沂深的太子之位。
可现在朝局已稳,三皇子也做出许多政绩来。
比起四书都未读全的苏沂深,这皇位最终会落在谁手中一目了然。
圣旨宣读那天,冷宫来了很多人。
冷宫其实不叫冷宫,只不过住着苏沂深,所以就成了冷宫。
我在苏沂深被废的那天,知道了皇储的气派,宫女十二人,黄门十二人,侍卫统领六人,都是我在冷宫从未见过之人。
他们也只是来走过场,丝毫没把苏沂深放在心上。
在太监念到废太子改立为沂王时,那些本该是他名下服侍他的宫人侍卫一拥而上,不由分说摁住他,强行脱去他身上的皇太子冠服。
苏沂深死死抱住头冠,哭泣大喊:“这是父皇赐给我的,你们不能抢!”
回应他的,只有面沉如水的侍卫官手下用力,摁鸡崽似的将他钉在地上。
九旒冕被强行脱去,红白玉珠崩裂开来,洒落一地,九章服被剥去,露出雪白单薄的中衣。
苏沂深如今不过九岁稚童,哪里比得过这些人高马大的侍卫,小小的身体被掀得人仰马翻,躺在地上呜呜哭泣。
可如今他不再是皇太子,也无长辈护他,若非他还姓苏,是皇家血脉,这些宫人早一拥而上,人人踩他一脚。
太监留下圣旨,带着宫人们浩浩荡荡扬长而去。
我原本也可以走的。
按祖制,废太子后,身边的宫人也要一并更换,我是他尚未被废时拨过来的人,此时若走,任谁都说不了我。
但就在我一只脚踏出门槛时,呜咽稀碎的哭泣一阵阵飘到我耳朵里。
那一瞬间我想到雪夜中,浑身烧的滚烫,意识不清,抱着我的胳膊低声哭喊娘亲的苏沂深。
我若走了,他该怎么办,我若走了,又有谁会体贴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