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了，莫南宸！”夜离打断莫南宸的话，“晚了！你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丽静不会怪我？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我并未害她，她凭什么怪我？你弥补我？你要怎样弥补我？我跟你回去，再继续被你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等你抽干我的血？还是躺在那里，等你的心上人疗伤之时，做你取乐的工具？！”

话音未落，夜离的身子猛地晃动了一下，莫南宸脑子里的弦一下子绷紧了，他不自控地向前跨了一大步，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夜离虚空晃了几下，慢慢站稳了。

夜离将情绪发泄出来，觉得自己似乎松了一口气，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就这样结束也没什么不好的。

看到夜离站稳，莫南宸提着的心还没有放下来，就听到夜离开口道，“莫南宸，你将休书予我，我，与你，早就该结束了，就这样吧……”

听到休书，结束这样的字眼，莫南宸下意识想要拒绝，可当他到触及夜离无悲无喜的表情，又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了。

明明是她做错了事情，自己只是想惩罚她一下，为什么现在却像自己狠狠伤害了她一样呢。

“这一年来，恩恩怨怨，纷繁纠葛，深究其因果缘由，还是在我。

我身为江湖儿女，本该直爽，却仍忍不住怨你，

一怨，你年少桀骜，空予我一诺，却只黄粱一梦；

二怨，你不分是非，折我傲气，废我一身武功；

三怨，你城府深沉，连累我爱子，断我最后念想。”

莫南宸听着夜离一条一条细数这一年来自己的罪状，只觉得如利刃剜心。

“我虽怨你，却仍无法恨你，

你年少救我，给我新生，我无法恨你；

你予我一婚，也曾温柔，我无法恨你；

你赠我牵挂，血肉至亲，我无法恨你。”

“是我贪得无厌，拎不清，才会生怨。埋怨于心，不该是我江湖儿女心态，原我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失了本心。”

说到最后，夜离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就像，她不是在告诉莫南宸她的爱与怨，而是在低低诉说，总结自己的一生，最后，了结。

莫南宸不知道自己怎会生出这样的想法，这样的想法强烈到他甚至忘了去追究，年少何事。他不由自主去想，夜离，这样坚韧的女子，怎么会想要自我了结呢？可是他在这一瞬间忘记了，忘了自己对这个坚韧的女子做过什么。那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样不摧毁她的意志呢……

“结束这荒唐的一切吧！”

夜离深深的看了莫南宸一眼，转身跳下了悬崖。

莫南宸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了，他想要冲到悬崖边，他想要不顾一切冲过去，短短几步路，他却觉得十分漫长。

在这漫长却又短暂的几秒钟里，莫南宸感觉所有的痛苦全都被无限拉长，一遍一遍重复着夜离跳下悬崖这个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