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忽然不说话了。她凝眉看向子杳。都说母女连心，周夫人发现了子杳的不对劲，“你这是怎么了？”她一下子站起，轻轻摸上子杳的脑袋，“可是有人欺负你了？”

子杳摇头。她轻声说，“只是做了一个梦。”

周夫人问她，“什么梦？”

子杳说，“一个噩梦，梦见您和父亲都离开我了，留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院子里。”

然后墙倒屋塌，整个周氏门庭全都崩坏为尘土。

“傻姑娘。”周夫人笑，“既然是梦，又如何能当真？”

她轻轻地摸子杳的头。

子杳低下头，轻声应，“是，我知道了。梦境做不得真的。”如同小兽一般，孺慕地用头蹭周夫人的手掌。

她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哪怕这一切都只是梦。

她也会紧紧抓住。

在周夫人看不见的间隙，子杳的目光变得坚毅。这一次，没有人再可以破坏她的家庭，也没有人可以伤害她的家人。

哪怕是高高在上、号令天下的皇帝也不行。

如果他在那个位置坐够了，她不介意如同前世一样，送他早早地登天。

已经下定决心，子杳收敛情绪。

周夫人问，“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这几日子杳即将及笄，她也忙得天昏地暗，要准备一应物品，还要拟宾客名单，对子杳也没有过多地关注。

子杳这才说明来意，“想请母亲帮个忙。”

周夫人问她，“什么忙？”

子杳答道，“我想去裴府走一趟。”

“去裴府？”周夫人倒是没说不许她去，只是疑惑，“你不是前几日刚同裴家小二见过面了。怎么，这就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

周夫人是个温柔的人，打趣人时也是温和而轻悠的。

子杳笑。

旁的姑娘，听了这话怕是要羞恼的，子杳倒是没有和寻常女儿家一样露出羞涩腼腆的神情来。想要登高位，面皮这种东西就要不得，别人的想法要去操控，而不是在意。

她只是觉得，这样的打趣，许久没听过了。

久违地觉得轻松。

皇宫荣华，却也太闷。

她说，“不是。听闻阿苒被裴将军关了祠堂，过去看看她。”

周夫人就看着她笑。

但她没有刨根问底，而是问道，“前几日你见了裴小二，他现在如何了？”

子杳回道，“二公子还是和以前一样的飞扬神气。”

其实裴季昭以前具体什么样子她已经不记得了。只是在曾经的印象里，觉得他是个十分有朝气，活泼的少年郎。

无忧无虑，心性赤诚。

这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过去之后，子杳追问周夫人，“母亲，拜访裴府的事......”

周夫人在她的额上点了点，“去。”

子杳说，“多谢母亲。”

在她与周夫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离去之后，周夫人撑着脑袋摇头，“看这说话，倒像是个大人了。”

周夫人身边伺候多年的下人就应和着笑，“小姐这是长大了。”她伺候周夫人多年，与周夫人年岁相差不大，给周夫人垂着肩道，“一晃，这么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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