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更多的是外婆的埋怨声和舅妈的喝斥声，有时候还会有表哥的读书声。

她表哥叫刘枫，比她大五岁，每天都会跟着去学堂找先生读书习字，慢慢地自己可以背诵孔孟的篇章。

有时候，表哥会教他识字，她就只好在干活的时候偷偷在地上画写，有时候在河边替别人洗衣服累了也会沾点水在河边的石头不断的写。

再怎么不堪，既然时间无法停住脚步，那么日子还得慢慢过下去。十岁那年外婆去世了，她不知道什么是去世，只记得那天外婆睡在自己的木板床上睡着了，面色平静，平静的有点吓人。

舅舅叫了邻居，一起帮着把外婆放在一块木板上。于是从那天起，她再也看不到外婆的脸，再也听不到外婆的唠叨声。只记得那一天村里来了许多人，左邻右舍和亲戚们全来了，再后来外婆被放到了一具棺材中，然后第二天太阳一出来就被抬到了后山。

外婆去世之后，原来她和外婆一起住的那屋子里只剩她一个人，每天太阳落山之后她总是在期待着太阳升起，哪怕太阳升起之后要有太多的活要做，因为她害怕每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脑海中总是外婆横躺在床上的样子。

很多时候她像一只受伤的小猫一样蜷缩在角落里暗暗地哭泣，也有时候表哥会点着油灯在隔壁的房间读书到很晚，就这样她习惯了在表哥的读书声中安然入睡。

可惜好久不长，外婆去世了一年之后，舅妈和舅舅商量着要到邻近的李庄给表哥说一门亲事，对方家里有有个油坊，周边的村庄用的菜籽油都出自他家，所以家底自然殷实些。

这家人姓李，女儿叫李水，从小就跟着爹娘在店里给买油的人打油，李水穿着一件花衣服，编着一头长发，有时候会在发尾束上一些染过玫瑰花汁的蚕丝线。

李老爷想着表哥读书很刻苦，兴许还能考个功名，于是同意把李水许配给表哥，等两年之后再来迎娶，但是聘礼钱一百两白银一分都不能少。

舅舅一家虽说养蚕，舅妈有时候也会替别人洗洗衣服换些钱，但是一年下来家里除了穿衣吃饭和让表哥到教书先生那里读书之外基本上没有闲钱。

舅舅是个老实人，一听说对方用一百两白银，他一下子没了头绪，还是舅妈有主意。

“要么把家里养着的这丫头卖到吴老爷家里做佣人，再者把她卖到镇上的绣坊里做绣娘。咱们家也把她养到这么大了，她那短命的爹生下她之后散手去了，她娘跟了洛阳人之后杳无音信眼下不知死活。枫儿他爹，你说呢？”

就这样，第二天，她被舅妈和她娘家的嫂子一起领带到了镇上，那是她出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么热闹的地方，青石板铺出的大街，有卖油纸伞的，有卖糖画的，能够生活在这样一个地方，就算再苦她觉得也是幸福的，因为周围的一切顿时充满了新鲜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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